書名是,你不相信的事。

你真的不會相信,怎會有一個人就像住在你心裡,細細寫出你那說不出口的聲音,早已遺忘的感動。在書的內頁有一段話:

把文字裡的世界看成一個寄物櫃,寄放不被日常世界需要的那份自我。

翻開書來,自序說道:

因為工作的緣故,現在只在週末寫作。…週末變成一個不同於星期一到星期五的時間結界,以睡眠與 週間的日子隔開來。…星期五的傍晚離開辦公室,行經大半個喧鬧的市區…然後回家。第二天醒在另 一種時間裡。…前一個晚上談論的事,這時變得那麼遙遠地,毫不重要了。…你忽然就看穿自己了, 看穿自己是那樣虛空而軟弱地,驅趕著自己去相信一種信念,去喝一杯咖啡,去愛一個人,去穿某一 個品牌的服裝,去聽一片CD。


以為那樣才是正常。
那些深植在你內裡,使你認為這樣才正常的設定,有人稱它是文化,有人說是因為消費時代的廣告, 有人說是業力與習氣。無論那是什麼,我們始終是手無寸鐵地進入,再遍體鱗傷地出來,只是現在不 那麼怕痛了。…[註1]

有時我會覺得有點精神分裂。要達到一個工程師所應有的價值,以及周遭同伴的看待事物的眼光,常常與心裡那個多愁善感的文藝青年格格不入,甚至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?於是,我需要在週末躲起來,變成另一個自己,做那些跟工作一樣重要的事。所以每次過完週末我都覺得好累。有人說週末為何不拿來休息?我不知道。但那些事彷彿是餵養另一個我的養分,如果停止,那個我也許就漸漸枯死。你說,這麼一個我,遇到一個寫出那樣子序文的作家,怎麼可能不擦出火花?

再舉一段講老朋友一起出遊的:

從學校畢業後我們曾經想都不想地四散到世界的各個地方,現在又像扇子般地收攏回來。而且又來到 青年活動中心,宿舍一般的房間裡。奇怪。時間總是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,把你帶進一個跟從前極 度相像的處境。讓人懷疑,我們那麼努力地往前走,從學校畢業,出去唸書出去工作,只是為了最後 再回到這個海邊的,和從前宿舍沒什麼兩樣的房間裡,跟一群你十幾年前就認識的人。 下午,我們抵達後,把東西丟在房間,第一件事就是去海邊。(是的,我們不會出現「直奔」海邊這 種動詞,這不是在演校園青春片。我們只會慢慢地、缺乏效率地往海邊走去,邊走邊聊天,從以前就 是這樣。)…我在這雙層床上舖考慮著,要不要起床到外面走走,呼吸一肺葉對我這都市人而言太奢侈海邊清晨的 空氣,還是,繼續躺在這房間裡。因為在這房間裡,有種更大的,關係性的奢侈。那是經過許多年,各自身份與關係的轉變,還與這一 房間的朋友存在著可以到海邊住青年活動中心十二人房的情誼 — 彷彿時間中一切粗礪的刮蝕力量, 都默默被抵銷了的奢侈:彷彿時間真的會像鬆手後的門板那樣,悄然回復到原來的位置上。[註2]

像這樣的片段,好多好多,舉不完的。請原諒我用了一大堆引文,但這本書最好的推薦就是它自己了,除了讓你看看它的文字,我實在想不出如何來形容它帶給我的感動與震撼。我會去買這本書的。不是因為想反覆閱讀,不是因為想收藏,是因為想付出一點點代價,好讓這麼貼心而神奇的文字繼續被出版下去。

[註1]張惠菁,「序 — 歧路的瞬間」,《你不相信的事》,大塊文化2005
[註2]張惠菁,「雙層床上舖」,《你不相信的事》,大塊文化2005

歷史上的今天我還寫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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